敖桂明 || 武功山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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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向前先生,江西萍乡人,现定居宜春。原解放军艺术学院副院长(曾与彭丽媛院长同事),全国著名文学评论家,作家,收藏家,书法家。当代中国毛泽东诗词研究、解读、书写第一人,莫言研究专家及其获诺奖预言第一人。著作等身,辩才无碍,名满天下。有旧居陈列馆已建成在其父亲出生地芦溪县银河镇河下村。
布衣子敖桂明奉领导之命代为邀约朱向前先生回萍演讲,又与市文广新旅局、市图书馆联袂发布此一文讯。为免听众拥挤于新馆报告厅,特意遍请本市各大网站、自媒体、读书会、作协等文学团体、各大中小学校长、各微信群主,共同发布邀请函,并组织精准接龙。报告厅座位仅208席,报满即止,特此告知,多谢垂注!
(一)
2012年8月1日,市电视台编导、市政协委员陆玉邀游武功,我和他及另外几个朋友陪着朱向前先生在红岩谷住了一宿。
朱向前教授何方神圣?祖籍萍乡,长于宜春,其父芦溪人氏,其母籍贯湘东下埠。朱氏原为解放军艺术学院副院长(现任院长为习近平同志夫人、著名歌唱家彭丽媛),文艺少将,萍乡电视台曾为其制一纪录片,名曰《一枝笔写出来的将军》。
朱向前先生与老同学莫言相谈甚欢
既云“一枝笔写出来的将军”,那么其所拥有的自是一枝如椽大笔:作家。早岁与其夫人张聚宁合作的短篇小说《一个女兵的来信》即颇有影响。后创作中篇小说《地牯的屋·树·河》,开八十年代方言小说之先河,仅以数票之差落选全国优秀中篇小说评选;文学评论家。以五千言的《深情于他那小小的“邮票”——莫言小说漫评》奠定其对莫言研究以及在文学评论界的地位,以一枚四万字的《新军旅作家“三剑客”——莫言、周涛、朱苏进平行比较论纲》“重磅炸弹”投向文坛引起“轰动效应”,其所主编的《中国军旅文学50年》堪为当代军事文学研究的里程碑,2004年以《朱向前文学理论批评选》获得第三届“鲁迅文学奖”;“毛诗”研究专家。其人对毛泽东诗词的研究独具慧眼,独树一帜,一册《诗史合一—毛泽东诗词的另一种解读》风行海内外;演讲家。其人口才也很了得,在“军艺”上课,每每让那些后来成名成家的青年学子如柳建伟阎连科麦家等听得如痴如醉。而且近年来,他在中央电视台、北大、清华、国防大学、鲁迅博物馆、中国现代文学馆等地已作了近二百场“毛诗”专题讲座,受众之广、评价之高都是同类型讲座无可比拟甚至无法望其项背的(我们萍乡市委市政府也曾在2007年4月28日延请他在机关会议中心一讲),被誉为“当代解读毛泽东诗词第一人”;书法家。“书法成家”,性喜东坡,久临苏体,自成一家(已加入中国书协),《中国艺术报》今年4月9日3版整版发表了其长文《喜闻乐见、民族风格、中国气派——从毛泽东诗词看毛泽东的文化自信与自觉》,并配发了朱氏书法《十六字令·山》,5月23日 又用通版(6、7两个整版)发表了另一长文《这才是一等一的大诗人大手笔——毛泽东诗词的三个艺术特点》,又配发了朱氏书法《沁园春·雪》……

武功云海(图源于网络)
武功山自是名山,而今朱向前先生这位名人消夏登山,这就使坐在车中的我,一边打量着快速闪过的山口岩,一边思量起一个久远的话题,那就是风景与人文的关系:是山以人传,还是人以山传?

武功飞瀑(图源于网络)
余秋雨有个学生叫马小娟,2004年写了一本书叫《余秋雨有故事》,内中就无意触及这个话题。书中写道:
“更好玩的是,许多被他文章写到过的地方,当地都会把他文章里的话当做重要资料、语录,大大地向外来者做介绍和宣传,充满了骄傲和自豪。这总让我感动和动情,我们见惯了各类官员在中国大地留下的深深浅浅的题字与行迹,那是常常要被当地拿来作为自炫的资本的,而余秋雨,一位步出书斋独自游历于中国大地的学者、文人,以他独树一帜的散文赢得了如此推崇,让任何一个进入过他视野的地区对他感恩不尽……我去承德避暑山庄博物馆,博物馆的资料汇编里,余秋雨的《一个王朝的背影》被放在首篇……在平遥,当地人恨不能把余秋雨当做再生父母,博物馆里处处抄录着余秋雨《抱愧山西》里的段落。就如他自己也在《千年一叹》里说的,‘当地的各种人士,从官员到一般平民,见面总感谢我的那篇文章对晋中旅游事业的推动’……”。

武功飞云(图源于网络)
很巧,我自己在2004年写过一篇文章,名曰《城市的名片——流沙河先生访向记》,也涉及并探讨过类似话题。文章仅发表在当时我所供职的北京私立汇佳学校的内刊《汇佳交流》上,开首就写道:“布衣子(本人笔名)历来以为,人们心中的城市,最能抓人心魄的,是能代表这个城市的文化符号,或为古迹,或为报刊,或为学校,或为文化人,而断非大楼——这与前贤谓‘大学之重者非大楼而大师也’同理,正如滕王阁之于南昌,《读者》之于兰州,晓庄师范之于南京,巴金之于上海。然则诸多符号中何者为重?窃以为文化名人为最,他们本是代表一座城市最为灵动的文化因素……这方面的类比多得很,正如孙犁之于天津,陆文夫之于苏州,莫言之于高密,二月河之于南阳,贾平凹之于西安,彭荆风之于昆明,杨栋之于长治,周涛之于乌鲁木齐……,‘总而言之,统而言之’,文化名人乃城市的名片也!”。

航拍武功(图源于网络)
(二)
车抵麻田蔡家村,凉风习习,满眼皆绿。朱向前先生忽然遥指一屋:那房不错!只见大树下阡陌旁,一栋老式房屋,泥糊黄墙,灰瓦盖顶,与周遭绿地浑然一体,显得异常和谐,全不似另一边发达起来的村民所盖的瓷板屋那么刺眼,众人齐赞“好看”。先生复又开言:50年后说不定这些瓷板又要被扒下!
我们一行9人经东江村至蛤蟆石门票站,沿峡谷而上,山势渐陡,不时有黄牛挡道,蝉噪入耳。朱先生一袭短装休闲打扮,手摇折扇,指点“江山”,我与他聊叙文苑掌故时事风云,兴致甚高。晚七时许,我们到达红岩谷休闲山庄。

布衣子与朱向前先生合影于武功山红岩谷休闲山庄

武功深处有人家(图源于网络)
晚饭上来了,就在月下,坪里,一张大桌子,十道大碗菜,鸡是临时从竹林里捉来的,鱼是岸下溪流里捕的,店主人夫妇俩极是热情,轮番敬酒。我久已从与朱向前先生的多次交往中以及那些战友、文友写他的文字中知悉其酒兴既浓,酒量亦深,作家朱秀海在《狂喜的梦境》中就曾写道:“一个经验是:让朱向前可爱和快乐是很容易的,你不要硬塞一本很臭的书给他读,更不要存心让他为你的书写评论,你干脆就别和他谈文学,只约他喝酒,最好再有两三个同志,大约三两过后,朱向前虽然仍然是文学的,激情澎湃的,却也一定是可爱和快乐的了。”可以想象,今夜月色正好,同行佳人亦多,更有香熏野味、时令山蔬和糯米老酒,作为文人和军人的朱向前先生早被此情此景撩拨得豪气干云,我们满怀敬意和情意的劝酒他是来者不拒,车轮战术也无所畏惧,白酒干了,啤酒没了,米酒来了,那武功米酒进口尤佳,但后劲忒足,喝到极致,三两美女已然东倒西歪,大呼小叫,而朱先生虽然面如重枣,却依然稳坐主宾席,酒到杯干,谈笑风生,妙语连珠——只差没大吼一声“拿酒来”了!
饭后,在主人的殷勤安排下,我们撤桌上楼,浴罢赏月。是夜,时值阴历十四,凉意扑面,月白风清,对谈清唱,妙不可言,时至今日为文犹觉意犹未尽,呜呼,快哉!
(三)
月上东山。
不期然,在酒酣耳热之后,一轮满月已悄然升空。主人宋总特意请我们来到三楼天台专心赏月。我们下榻的山庄,在朗月映照之下,亮如白昼,水银泻地,静谧且清晰。前方不远处两岩相对,势如隘口,而那当空皓月,似乎就很低地飘在隘口之上,其清辉遍洒身边的山树和我们一行数人身上,它与我们的距离分明是那么切近!“未升海底千山暗,才到中天万国明”。月近中秋更是圆。这是典型的秋夜。我们沐浴在这如水的月色里,都生出几许超尘拔俗之念。“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照古时人”,千百年来,中国文人咏月诗篇无数,秦风汉韵唐诗宋词,都溶在如练的月华中。或许是自伤身世,志不能伸——文人的心从来就很大,这都是儒家自孔孟起给后世文人下达的文化律令。而一旦不能兼济天下,那就自善其身,钟情佛道。于是,那浩如烟海的“吟风弄月”之辞,几乎尽显落魄失意之象。文人笔下的月亮,既似处子,又似怨妇,给人感觉总是那么的明净和冷艳。然而此夜的月儿,我们感觉到更多的是温暖,充溢着一种母性的光辉,她的情怀是那么的慈爱和包容,而其仪容又是那么的丰腴和圆润!尤其称妙的是,这武功山之月更有云雾相伴。月亮的背后,也许是嫦娥这个推手在发力,又抑或在那月亮之下,群山之中地母的生发,但见夜空中不断涌起团团雾岚,曼妙而轻柔,千姿百态但又转瞬即逝。武功山上有—高峰,人称“发云界”。意谓那缕缕云雾似乎都是从那里滚滚而出,看来古人早已洞明,要不然也不会取出这么一个名实相符的雅号了!

布衣子一行友人与朱向前先生合影于武功山脚下红岩谷
向前先生兴起,呼来市广播电台的苏茂林和同行的朱晓望请她们一展歌喉,两位美女应约清唱,先是《家住安源萍水头》,又再唱京剧《苏三起解》。斯时,身旁和脚下流泉激石,铮然有声,其声势竟然盖过了歌声,佳人的清音似乎有些不敌大自然的天籁之声,我们一同沉浸在这“天人合一”之境,有那么一刻,喧器的天台上一片寂然,我们沉醉了!

武功星河(图源于网络)
我向朱向前先生低语:此情此景,使我想到了文学大家周立波先生的短篇名作《山那面人家》,那里面氤氲着的欢快、和谐和带有一丝甜蜜的氛围,多么温馨!而向前先生则说:我想到的是彭荆风先生的短篇小说《今夜月色好》!闻听此语我心头一震:八旬高龄的荆风先生是久负盛名的“文坛常青树”(中国作协主席铁凝语),散文名篇《驿路梨花》和著名电影《芦笙恋歌》的作者,以一部报告文学《解放大西南》荣膺鲁迅文学奖。他是我市湘东镇人,2009年携同是作家的女儿彭鸽子回乡省亲时我曾荣幸接待过,并有近距离交往。向前先生与彭老俱为萍实乡党,同是鲁迅文学奖获得者,同系文学名家,惺惺相惜,引为知己,文人相亲而非“相轻”,这更令人倍感温馨啊!
夜气渐凛冽。向前先生又记挂着要熬夜看奥运,十一时许,我们回屋作“逍遥游”。“把酒问青天”:“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四)

朱向前先生题字
翌日晨起,饭后,宾主于一楼大厅喝茶。室内陈设雅致,四壁有摄影家所拍红岩谷风光照片,亦配有吾邑文化人所作之文,印象中有老作家陈菲及画家陈布仑之游记。我知道,大概十年前,“庄主”宋淑军先生就曾在此作为东道主操持过“青年诗歌学会”年会,邀齐了余向阳、杨启友、黄宜辉等一干诗人在此雅集,大都赋有诗文留念。室外正门则有一联:谷上红岩藏佛眼,楼前翠竹沐天风,由小说家、词人姚茂初撰联,书法家尹叶松书写,陈光华先生刻制,牌匾“红岩谷休闲山庄”则由著名的“神州双管李”远实先生所题。品茗期间,聪明的庄主早已备齐文房四宝,恳请朱向前先生留下墨迹。此时,随行来的朱晓望赶紧呈上备好的朱向前先生著述《诗史合一》请其题字,晓望既与向前先生同是家门,“五百年前是一家”,又是萍乡教育学院中文系毕业,久慕先生文名。向前先生欣然用钢笔题签。随后,他沉思有顷,开始濡墨挥毫,我们都屏心静气,很好奇,想看看朱先生将会题何内容。起笔,但见“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一气呵成,下署“壬辰夏朱向前书”。众人鼓掌:朱先生本系“毛诗”研究专家,身兼中国毛泽东诗词研究会副会长一职,而武功山乃江南胜景,选取毛诗此句岂不正“应景”?接着,朱先生又连写两幅:“蝉鸣有金石声”(下署“壬辰夏末听武功山红岩谷蝉声有感,袁州员外郎朱向前”);“蝉唱如雨,泉奔似练”。(下署:壬辰夏朱向前)看来,这武功山的蝉声有些特殊,给朱先生留下了特别的印象——上文提到的武功山下的名文人姚茂初先生也曾有一册诗集行世,书名正是《蝉之韵》(他曾数度盘桓红岩谷),不知是巧合还是诗心使然!在围观者期待的目光中,兴致勃勃的朱先生题写了“点睛”之笔:“雄关明月静,高山流泉幽——壬辰夏朱向前於武功山红岩谷休闲山庄赏月有感”,联想起昨夜赏月乐事,大家纷纷喝彩。最后,朱先生应陆玉之请题了“几时龙出没,奇响答雷风——录文廷式句岁次壬辰八一建军节朱向前於武功山”一句方才搁笔。陆氏作为市电视台“品萍乡”栏目总监,其请朱先生写此句亦有深意在焉:晚清萍乡籍文化名人文廷式属龙,其人在当时政坛和文坛犹如蛟龙搅得翻江倒海。期望今时后起的萍乡人抖擞精神,“出没”于当代中国的大舞台上一展身手!

朱向前先生于武功山挥毫泼墨
说到文化名人,我又想起文首提及的余秋雨学生马小娟之叹。是的,文化名人之于山水风景,大抵有“发现”和“代言”之功,岂可轻乎?试问:倘若滕王阁无王勃之“序”及其名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岳阳楼无范仲淹之“记”及其名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黄鹤楼无崔颢之名句“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完全可以想象,历经千百斯年,江南三大名楼“而今安在哉”?

朱向前先生闻蝉鸣有感
而吾乡之武功山,古籍虽早有“大江西南三巨镇,匡(庐山)首衡(衡山)尾武功(武功山)中”的说法。但平心而论,武功之俗名现在与匡、衡相比完全不在一个量级。明代以降,如果没有公元1637年正月徐霞客先生光顾此间,不但在其游记中发出一声浩叹“薄海内外,无如赣之武功山。登武功山,江南无山,观止矣!”,而且还曾留下一首赞诗:“千峰嵯峨碧玉间,五岭堪比武功山,观日景如金在冶,游人履步彩云间。”那么,我们更可以想象武功山在文人和游人心中的地位将会是何等不堪,这实在是该引起当今官人警醒、反思和重视的呵!
上午,我等未再登山而折返,专程陪伴向前先生往东阳古村观古樟数棵,品芦溪秆火鸭后作别。“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江山有幸,我辈亦有幸也!
2012年10月11日于赣湘诗源私人藏书楼
作者简介
敖桂明
■萍乡市政协常委,民进市委委员,市工商联常委,市作协副主席;江西省民办教育协会副会长。
■萍乡市大唐幼教机构创始人兼董事长,萍乡市山河水电有限公司董事长,已出版作品《鼓咙胡》《位卑未敢忘忧国》《傩神传奇》等。
秋湫
■原名邱芸,就职于萍乡市医疗救助指挥中心。
■朗诵爱好者,萍乡市朗诵协会会员,《周末读诗》、《萍乡日报金鳌洲》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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